一阵烟雾袭过来。即使早有准备，我仍吸了一口。掩住口鼻，推开门，我抑制不住自己，

开始放肆地咳。邓博士友善地拍了拍我的背，递过一个袋子：“你过了那么多次怎么还咳呀?来，快去洗漱一下。”

我抑住咳，接过袋子道谢。身后烟雾终于散去，露出一个像虎口般的机器，开始汇报情况：“虞朝歌于2118年10月16日回归。穿梭至2018年，未留下历史痕迹，未进行违法行为。特此表扬。”言罢，还放了个小礼花。

邓博士欣慰地望着我，赞扬道：“行呀，小虞，再过两次，你就差不多可以进阶了。好了，你看看你带回来的‘古董’还要不要，不用我就顺手帮你销毁了。我去散步了，对了，你每次回来反应那么大，也许就是没好好运动，来来来，年轻人，跟我一起去吧……”

我急忙提上袋子，向邓博士道谢，然后回到公寓。刚想拿出手机滴X打车，望了眼左手上灰白手环才意识到现在不在100年前。用瞳孔启动手环，信息立刻爆在眼前。我抬手滑动几下，都是些问候信息，我唤起人工智能：“康纳，清除信息。找车回公寓。”没有回应，但信息立刻如纸花片飞舞消失，投屏也显示出无人车的距离。

坐在车上，松了口气。理了理袋子，是之前寄存的东西和一个……我碰到一个冰冷的东西，翻出来一看，是我在2018年使用的手机。跟如今的手机相比，它十分笨重。一般情况下，历史穿梭后，就会销毁这些物品。邓博士说这就像一个象征，销毁后就是销毁你在过去的人生，销毁你的历史痕迹，也销毁你在过去的回忆。我叹了口气，想着休完假后，下一次工作再送过去销毁吧。百无聊赖地按开机，竟然还有电。屏保是一大群人在树下的合影。那时刚好我的房东邵姨收到她儿子送来的自拍杆，兴致一来，非拉着邻居们一起照，有几个人还没照进去。我不禁扬起嘴角，但望着渐渐暗下去的屏幕，也泛起一丝伤感，离开的时候骗了邵姨，说回乡，其实只是回一个无法看见的乡。屏幕终究黑了，我闭上了眼。

“已到达目的地，请下车。”无人车和康纳齐声提醒。我步履匆匆回到公寓，还遇到邻居，打了招呼。现在的人们早已不像百年之前，为了生存而生活，人们可以选择或快或慢，或繁忙或悠闲的生活，人们生活得很幸福很健康，但好像失去了什么。

我推开门，房里是冷淡的，没有人烟的。我放好东西，呼唤康纳帮我打扫房间并准备晚餐。在浴室里，我回想着那时没有机器人，我不会打扫卫生，也不会做饭，很长一段时间都是邻居接济我。邵姨还经常教育我：“你们现在这些小年轻，除了玩手机，什么都不会。哎，以后怎么办……”想起她的絮絮叨叨，想起邻居的微笑，想起……左手的手环给予我们这个时代便利，它改正了人们的不良行为，增加许多人性设计，但是我仍记不住邻居的姓名，便利就真的好吗?

我沉入水中，我不会被淹死的，反正康纳会提醒的。我沉入，我淹入，我睁眼，我看见了过去，我经历了未来。我想那个东西虽然笨重不便，但它就是好。人与人的关系大概就是在一步步的便捷下疏远的吧，我闭上眼，忽然又想起在那棵树下的合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