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之光

沈葛萍/高二年级 屠明洲/指导老师 浙江省桐乡高级中学

朝霞缓缓伸了个懒腰，伸张的身躯布满了整片天空，愉悦地迎接孩子们的到来。

校门口，孩子们排着几列纵队，等着面部温度分析器的确认，陆陆续续走进校园。你可别小看这分析器，如今是2090年，整容已经完美到神不知鬼不觉的地步，你想变成另外一个人，面部差异几乎可以达到0。即使世界上有一模一样的面孔，也不会有一样的面部温度分布，这分析器为学校的安全上了一层绝对安全的保险。

学生们绕过我的身旁，调皮地朝我吐吐舌头。我是一台巨大的机器，我有自己的名字，叫明日之光，或者官方的说法是学校大脑，我掌握着学校的一切。每个学生初入学校时都要经过我的检测，分析他们适合学什么，兴趣是什么，再给他们分配班级。此外，我的身体还连通十个人行通道，不同专业的孩子站在通道前，只要被扫描一下瞳膜，就能被通道送至不同班级。

教室并不大，每个班只有二十名学生，每张书桌上都有电子显示屏，我会根据孩子们的近视程度，调节角度，使孩子们不戴眼镜也能看清楚。还记得初入学那天，阿生怪叫道：“天啊，怎么没有老师?”我鄙视地瞅了瞅她，连通广播回答她道：“你们只要打开电子屏，上面就有老师给你们上课，当然，这只是投影，我可不想你们因为几千个同专业的人发现是同一个老师在教而尖叫。”没错，我还担任着教授所有学生的工作，学校里并没有老师，所有一切都是我在运行着。

两个女生指着一棵玉兰纳闷道：“奇怪，昨天还是棵柳树，今儿怎么就成了玉兰呢?”我拍了拍两个女生的肩膀，两个女生转过身来，闯进她们视野的，是一个扎着马尾甜甜笑着的女孩。“你们好，我叫明日之光。”“你，你是学校大脑。”笑容绽开在我的脸上，我甜甜的回应道：“对啊，这是我的本体。”“那你能告诉我们这些树怎么回事吗?”“你们很仔细，这些树的确在变化，为了让你们认识更多的植物，我使用了投影，每天变幻一种，你们就能见到世界上所有植物了。”“那为什么学校里的空气还是这么清新呢?”“哦，他们本来就是树嘛，我只不过改变了个样子。”我和两个女生聊了一会儿后，就与她们分别。

“滴滴”的声音传来，看来孩子们饿了，我得给他们准备食物。每个学生手上都佩戴着一款表，这是我给他们的见面礼，这款表可以感应学生的血糖、脉搏、体温、白细胞个数等一系列身体数据，传送给我，由此我可以做好万全的准备。将饭菜准备好后，我用通道将饭菜送至各个班门口。下课铃声一响，孩子们欢呼雀跃地打开教室门，享受他们美味的饭菜。

当然，不以规矩不能成方圆，当初我为学生们分配班级时，就预测过他们的成绩，要是成绩没有达标的，当然要被我整蛊。

阿生算是学校里很不乖的女生，我给她预测的分数是90分，只要她能认真听讲，认真完成作业，就一定能拿到这个分数，可她倒好，从来都是不及格。这不，趁他上厕所这点儿，我可以好好整整她了，我启动开关，转动齿轮，把二楼的厕所移动到四楼。阿生出来后，想也不想，就直接推开她熟悉的那扇门，二十多张陌生的面孔齐刷刷地盯着她，她脸上的红晕迅速爬满耳根，她一转头，狠狠一跺脚，仰天咆哮道：“明日，你给我等着。”

除了成绩之外，我对学生的体质要求也很严格。“成绩，体质当然要一块抓，半点不容马虎。”我摇着扇子，笑着向操场上那片黑压压的地方说。每日下午，全校必定要进行体能锻炼，时长为半个小时，我可要保证我的每个女生都有马甲线，每个男生都有腹肌。

这日，我逗阿生正逗得愉快，忽然感应到门口有人，我迅速回到本体。门口那人身着黑色西装，脚蹬锃亮的皮鞋，看来是政府的人，我一口极不欢迎的语调：“有个贵干?”男人笑道：“我只是来提醒你，时间到了。”我知道他说的是什么，那些成绩差的学生每隔三年就会被送去做实验，根据广义相对论，空间会因质量发生扭曲。那些被送走的学生，会被捆在手术台上，被原子分离机抽取质子，组成他们的每个原子这样就会变轻，但往往还没等到实验开始，就会因为原子之间吸引力下降而变成一阵尘埃。我承认，我是个胆小鬼，早在创建我的时候，他们就在我的脑部植入芯片，他们想要学生时，便会控制我把学生交给他们。每次送学生后，我都会被愧疚压得喘不过气。男人笑道：“也不是没有办法，你知道，只要你死了，一切就会结束，不过你现在只剩大脑了，你只能回到过去杀掉自己，不过，这是外祖母悖论。”他说的没错，当初我放弃了肉身，只留下大脑连接着主机，那些科学家们费尽心思的想回到过去，从来没有成功过，我却会。具体物质是无法穿梭弯曲的时空的，只有脑电波这一类电波才行。

我找到阿生时，她正出奇地盯着远方，“阿生!”我叫道，她转过那双清澈的眼睛，盯着我，眨了眨。“阿生，你喜欢学校吗?”“嗯，喜欢啊。”“那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愿不愿意替我保护这个学校。”阿生久久地盯着我，然后轻轻点头，我放心地掏出钥匙递给她。阿生突然问道：“我是不是很早就认识你了?”“是你入学那年，那年是2087年。”“不，我说更早。”我轻轻地摇了摇头。我知道，我不能杀死自己，过去的我死了，那么这些年发生的事就不会存在，那又怎么会有现在的我回到过去呢。

不过，我已定好了计划，我将脑电波返回到2080年，2090年的我已脑死亡。我轻笑地看着阿生，她正想用湿漉漉的小胖手抓破了皮的电线，我先一步抓住电线，任凭电压击穿我的身体，我轻轻道了声：“阿生，再见了。”2090年的阿生泪流不止，任凭泪滴打在电子屏上，“我终于记起来了。”

后记

自从之前的明日之光死亡后，这所学校就与普通学校无异了，阿生身边的同学也在那日不见踪迹。但阿生坚信，他们一定还活在世界上的某个地方，正如之前那个扎马尾甜甜笑的小姑娘一样。

阿生再次回到那个庞然大物前，用钥匙打开了舱门，主屏幕上显示到：请接入大脑。阿生想到：原来如此……

晴朗的一天，温柔的阳光洒下，布满了整个校园，学生们一个个排着队，等待面部温度分析器的确认，然后进入校园。一个眼神清澈的小姑娘的投影站在他们面前，张嘴道：“欢迎你们的到来，我是明日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