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渐渐暗了，星星从云层中调皮地探出头。又是一整天的训练，我已经疲惫不堪，回家后就一头扎在床上。

习惯性地从枕头底下摸出一个破旧的本子，纸页已经泛黄，但纸上的字迹仍是那么清楚。

翻开一页，“今天老师说我写字写的很认真，还在班里鼓励了我呢，老师真好!”

我的身体颤了一下。

这是一个日记本，是在去年和欧美联邦交战时得到的，这些东西都在斯帕尼教授那里存放着，那天去教授那里训练，无意间得到了这个。

但这个日记本，让我对我现在的生活有了不同的看法。

日记里写的“老师”一词，我从未听说过，问了一下斯帕尼教授，教授说那是一百多年前专门传授别人知识的一类人，属于低等职业。我听到“传授知识”四个字，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因为我想到了现在的人，是不需要别人来口头传授知识的。到适当的年龄后，只需要在头皮下植入一块芯片，便可将所有知识输进大脑内。我在初中生年龄时便已完成了大学学业，而后需要的就是随机设定程序，即在一个虚拟环境中，来测试我的能力，再根据特长来进行不同的训练。

而我，被选中成为国家的知识领域人才，所以从很小的时候，伴我的就只有冰冷的机器和日复一日的训练。

我从未想过温暖是什么。

再翻开一页，上面贴有一张泛黄老旧的照片，上面依稀可以看出是一个中年妇女在抚摸一个孩子的头顶，孩子扭头，给了妇女一个灿烂的笑脸。

我眨眨眼，突然感觉有水滴落到了我的手上。

我想到了我的妈妈。

妈妈长什么样子?早已不记得了，记住的只有教授办公室里的小机器人斯派克，但照片上中年妇女慈爱的神情，却让我第一时间想到了妈妈。

这一夜，我抱着日记本，却怎么也睡不着。

第二天我顶着两个黑眼圈来到训练舱，推门先去找斯帕尼教授。

“教授，有没有一种......可以回到过去的机器?”

斯帕尼教授古怪地看了我一眼，“小果，什么‘回到过去’?”

“教授，我......”

斯帕尼教授看着我，好像懂了什么，笑了笑，让我进他的办公室里说。

办公室里，我和他说了那个日记本，说到了妈妈，说了我的想法。我期待着有一线希望，但平时和蔼的斯帕尼教授却板起面孔来说：“不可以!”

“教授，我是真的想看看过去，看看过去的老师……”

“小果，就算现在有那种机器，我也不可能送你回去，何况现在没有这个技术。如果启动虫洞的话会有很大机率反噬，到时候怎么向国家交代?总之，不可以!”

“教授......”

“砰”地一声，办公室的门关上了。

一整天的训练，我都打不起精神，教授似乎也在生我的气，对我不闻不问。

就这样浑浑噩噩地过了三四天。

这一天晚上，我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迷迷糊糊地，我好像看见了那张照片上的妇女，我从未见过的黑板、桌椅，还有周围的孩子们，他们脸上有着我似曾相识的笑容。我心里嘀咕：不会又是做梦了吧......

可是梦有这么真实吗?我伸出手，触到了我坐的板凳，我同桌的小女孩正在跟我打招呼，老师微笑着冲我走过来......

这是真的!

我真的回到了过去!

我欢喜地去拥抱老师，去和女孩子们玩游戏，看着男孩子们在草地上打滚，老师像抚摸那个男孩一样抚摸我的头顶，慈爱地看着我。在她的眼睛里，我仿佛又看到了妈妈的影子......

......

斯帕尼教授站在我身边，看着我嘴角弯起的弧度。

“......小果，上级已经察觉到你这段时间脑电波出现异常，正在派人来处置你。我给你设计了一个脑内程序，一来可以满足你的心愿，因为它看起来就是真的;二来也可以暂时屏蔽你的芯片信息，这样他们就不会轻易抓到你。小果，我理解你，所以给你想出了这个办法。设计程序的是我，但主导程序的是你。至于要不要在程序中醒来，那是你自己的选择……”

临走时，斯帕尼教授在我额上落下轻轻一吻。

“韩果，祝你好梦。”

指导教师：

张金金，河北省武邑中学，中学中级教师一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