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老张,上头派下来的事情,看看吧,”李清把一个档案袋拍在张明哲的办公桌上。
张明哲没有抬头,目光依然聚焦在手上的报纸上,“什么事儿还得交给咱这种片警干啊?移交到智能维安部去,别干扰我。”
李清在心里叹了口气,自从一年前的行业变革以来,张明哲一直对机器人代替人类上街维护治安而不满,他始终认为坐镇后方进行行政工作才是机器人该干的。李清决定激他一激。“老张,这就是智能维安部解决不了的,才派到咱们这儿的,为人类出口气的时候到了!”
张明哲这才放下报纸打开档案夹,李清则背过身去偷笑。
(二)
“报告我已经看了,五个大学生在毕业后的几个月内相继自杀,而这五个人都是从明德大学毕业的。”
“明德大学是国内第一所应用普尔教育的高等学校,五个学生的家境也相当优越,除此之外,他们的兴趣、爱好、住址均无相关之处。”
“那我们只好去明德大学看看了。”
(三)
李清和张明哲走上街,自动驾驶的汽车从街道上平缓驶过,银色的机器人站在路中央指挥交通,阳光照在它身上绽开耀眼的光。
“老李,最近看新闻了吗?就连医生都要被机器人取代了。看看现在,清洁工、警察、教师、科学家们都在标榜着科学的发展,可我觉得我们正在变成机器人的宠物。”张明哲坐在车上喋喋不休地抱怨。
谈话间,车开到了明德大学校门口,二人付费下车,走进了校园。二人到教务处一问,答复令他们十分失望,五个死者中已经有四个人的遗物被家属整理带走了,只剩下一个叫秦毅的学生的遗物未被带走。二人向主任询问了秦毅的宿舍便迅速赶去。
秦毅的宿舍很久没人住了,张明哲进去后赶紧打开门窗通风。李清在房间里找了一通,除了几本书和一些生活用品外并没有什么收获,李清失落地随手翻看一本书,竟从里面掉出了一个小小的笔记本!
(四)
如果有人读到这些话,说明我已经死了。
从小,我就知道自己不是一般人。你肯定觉得我在胡诌,对吧?我以前的老师也这么认为,可后来当他们看到了我对知识的超强吸收能力之后,不得不哑口无言。
小学、初中、高中就这样过去了,我什么感觉都没有,所学的那些东西太简单,没法引起我的兴趣。
我进大学那一段,学校好像正在推进一种新技术,我们“幸运”地成了体验生。老师让我们把两个薄片贴在太阳穴上躺好,老师一开开关,我就觉得一系列名词、概念、定义凭空出现在脑海中;第一次体验这种学习方式,我感觉还挺新奇的。
问题是在后来才慢慢出现的。一天下午我在图书馆借了一本高等物理的教辅打算好好研究,但当我打开封面的一瞬间,我突然意识到这些知识已经被那种新技术灌输进了脑中,我突然明白这种技术是一场灾难。······有了它,柏拉图式的求索与顿悟将成为历史;有了它,学习成了机械的注入,过程变成了结果,攀越难题的快乐逝去了,这无异于给我的大学生涯宣判了死刑。我彷徨在思想的荒野上,孤独又苦闷,周围的道路好像被沼泽封死了,这些恶臭、腐败的沼泽是我人生中的追求与乐趣的陵墓。
(五)
“老张,快点,新闻发布会快开始了。”李清对着里面的张明哲大喊。
“来了!”张明哲用托盘端着两碗面从厨房出来,一边坐下一边将碗端给李清。
“各位记者朋友,电视机前的观众,我是秦文烈,”电视里的政界要员西装革履风度翩翩,但神色却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黯然。“今天,我将再次阐明我的观点:恢复人力教师,反对普尔教育。现在的世界是飞速发展的,人们也沾上了浮躁之气;有着快速效应的普尔教育并不能为真正的教育所用。教育、学习的魅力在于奋斗、向上与求真的那一刻的喜悦和荣光,这种传道授业的工作只能由“低效”、“滞后”的人力教师来承担。普尔教育固然成效迅速,但同时抹杀了人类生命中的一大乐趣,这与一出生即被安乐死毫无差别······教育,需要的是人类文明的工程师,这绝非冷冰冰的机器所能替代······”
“他对咱俩只字未提”。李清转过头略带遗憾地对张明哲说。
“没关系”,张明哲放下筷子、擦擦嘴,站了起来,“既然教师还要继续在世界舞台上活跃着,难道我们警察就只能在办公室里尸位素餐?”李清也站起身,笑了,两个人走上街头重操旧业。
天空中,太阳正红;大地上,正气凛然。
指导教师:
崔春梅,女,福建省泉州第五中学语文组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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