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人类又跨过了一百年,那个时候没有大街,没有低矮的民房,只有像剑一样的高楼堆叠成的钢筋森林,挺立在每一块有陆地的地方。海洋已不是海洋,是人类最后的粮田。
每栋大楼就是一个国家。人与人之间依靠手机通信。“谎话,请远离此人。”方宇的手机发出警告,刚才在向他推销机器蜂的老板脸上的笑容依旧还僵在脸上,但方宇已经走开了,手机会通过蓝牙耳机提供信息,可别人是听不到的。
方宇是第一次使用这款通用手机,刚成年的他似乎还未感受到这世界的冰冷,不信任别人和不被别人信任都是令人恐慌的。
在地球的北纬36°和东经72°交汇点上,方宇所在国家的大楼便坐落在这里。他想去879层看望年事已高的奶奶。接近顶层的病房里住着一个枯瘦的女人,“生命垂危,心脏血压不足”。方宇的手机识别人脸后,对奶奶进行了检查,最后在无人机的搭载下对主人汇报了这一情况。奶奶的眼睛里满是混浊,皮包骨的手指早已忘记如何屈伸。她看到方宇便咽泣起来:“小宇啊,你一定要对世界充满敬畏,奶奶不好,陪不了你了。你好好活着,我到天堂也好对你父母有个交代,你记住,我们永远爱你。”奶奶的手突然从方宇的肩头滑落,空气死寂如一汪深泉。
这是他第一次哭,毕竟这个旋涡般冰冷的世界不崇尚眼泪,他想起了一切的嘲讽与苛责,他想起了面对机器时的怯懦与逃避,他想起手机说明书的最后一句话:请勿重启手机并拔出芯片,否则您将丢失一切记忆甚至造成时空扭曲。
想到这里,泪水滑过嘴角的他脸上竟泛起了一丝笑意。他怎么不知道,自己脑中插入的芯片是早已编好的程序。总之,他是不信命的,他将手机重启,又对着镜子拔出了18岁生日时植入不久的芯片后,便沉沉地睡去了。“妈妈、爸爸,你们在哪儿?我不要手机了,我要你们,快回来啊。”方宇在寂静的时空回廊里止不住泪流。他从未见过父母,从小到大只有一个机器人保姆陪他,可现在他已一无所有,唯有一颗红亮跳动的心。
“主人,对不起,我不该强迫你做那么多你不情愿的事。现在,我把芯片交给了NW,他们会将你送到父母身边,再见了。”当方宇从时空穿梭机走出来时,他的手机给他发送了最后一条信息。“谢谢你,朋友。”方宇默默地想。
“欢迎来到公元2100年,检测到您是公元2118年的方宇,NW批准,允许入境。”扫描完毕,方宇领到了一部手机,虽然比较落后,但方宇却找到了父母的手机编码。
“爸妈,我是方宇,你们的儿子,快来接我吧。”一架民用大型飞行器缓缓降落,下来的是方宇盼望多年的至亲。“儿子,对不起,在你出生的那一天,我们去了宇宙空间站,现在你来了,我们也不走了。”方宇的妈妈看着早已长大的孩子泣不成声,双臂拥抱,血液火焰般滚烫。
“多亏了那部手机……”方宇说。世界温暖如春,不再冰冷,不再混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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