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当代智能哲学家边心和米尔所提出的功利主义是正确的?我想我们可以从许多方面进行论证。人类全体的总效用是我们的关怀对象,不可以规范化、形式化、可量化的理论是荒谬的……”
塞尔坐在灯光昏黄的会议中心食堂中,听着破音的喇叭所宣传的智能哲学思想,这让他在多年以后,还忘不了今天所进行的对话。
经由手机的使用而获得足够数据以进行机器学习的智能在多年前便接管了这个世界,诚然,智能在许多运算上的效率都远超人类,但现实中少数尚未解决的矛盾,便是人类对于能源的利用率尚未追上智能运算对于电力的消耗。在功利主义的思想下,人们的福祉是可以被定性定量从而被计算出来的,智能认为,在由手机作为终端的大型神经网络上,面对周期性的电力短缺,可以将技术人员作为补丁,在几个节点替代智能,而这,便是塞尔坐在这个照明不足的房间的原因。
他开始用自己的手机处理公务。如今,几乎所有需要在体外进行的工作,都可以用手机进行。但他也明白,自己似乎并不享受这样的生活,他无法真切地感受他的价值。
“你在把自己融入这个网络。”一个声音突然发出,塞尔从手机上移开视线,原来是老A,一位年长的技术人员,听说他不久将退出一线工作岗位。寒尔很愿意在空闲时与他交流,吃饭的时候,勉强算作空闲时间吧!
“我在想,我到底给这个社会留下了什么,我走之后,这个机构又将有什么变化。”的确,以老A的岗位而论,他确定有资格问这个问题,塞尔迫切地想说出一个解释,但认真思考过后,他又不大好意思说出那个否定的答案。
老A笑了,他说:“有些不一样的想法,我觉得你应该了解了,你是为数不多的有想法的人。”仿佛压住对自己赞美的感谢,他继续道,“你应该知道,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非常紧密,而这个的源头,便是手机。手机在过去的几十年把人们织成一张网,人们越多地使用手机,与智能的交集便愈来愈多。这和功利主义的立场是一致的,世界应当是规范与形式的,并且是可以被计算的,来源也许很荒谬,这不是个体最优解,但却是整体最优解。所以,社会就同神经元网络一样,是机构化的,你所见到的一切都是人类或人类的造物,我们并没有反思。在这种机构化的前提下,任何人都是可替换的,因为我们寻求的只是一个交集而已,对某种能力组织的要求。但是,在这其中,我并未看到规范性的意义,交集之外的情感、思想并不利于人类的福祉,但这假定了一个前提:人类整体并没有这方面的需求,这无疑是一个基于错误前提的循环论证。最可怕的是,现在,我不知道有谁会花费精力,努力钻出这个交集,毕竟这不是社会对个体的期待,而这种期待之所以有空前的约束力,是因为手机所织成的网络和其所加载的信息……”
塞尔打断他:“您何时动身,去哪里?”老A明显停顿了一下,眼中的光芒黯淡了下去,说道:“明天早上,去巴达维亚。在过去,那儿风景好像不赖。”“我明天去送您。”“谢谢你!”赛尔吃完了饭菜,说道:“那我便先告辞了。”
老A低头看着手机。向远处走去的塞尔,消失在黑暗中。这段话,让塞尔想起了唯心主义:老A离开后,我身边的人们,与智能交集更多,还是与自己交集更多呢?
毕竟,他不能理解老A的意思,他不愿意跳出他所被希望的那个人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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