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弋泠的歌声

| 来源:全国中学生科普科幻作文大赛 1305

张心悦 / 高三年级 吕李永 / 指导老师 安徽省芜湖市安徽师范大学附属中学

“我潜入了未来,但我的双眼被曝光灼伤,我每时每刻都在重生,日光将变柔和,双眼将被治愈,没有谁知道我会变成什么模样……”

自从祁连山的冰雪消逝以来,河西走廊水源短缺,曾经枕着沃土睡眠的人们不得不迁居,科学家们日日夜夜地忙碌,对抗全球气候变暧带来的危害。而我,弋泠,就是微小机器人团队的一员,由林博士和她的伙伴共同创造。

至今,我还记得出生时的这首歌,它所暗示的未来的危险让我担忧,但它传达的未来的机遇让我产生渴望。当我走出实验室,第一次远望碧空之下的长野时,满眼的秋葵无力地低着头,我原本期待的青绿田野像被一阵狂风掠过一样,只留下一两片尚在喘息的孤叶。我不禁疑惑地回头,林博士似乎读取了我的内心,尽力压制忧伤,对我说:“曾经染绿江岸的和风即将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裹挟病毒的厉风。随着全球气候变暖,冰封在极地的远古病毒已苏醒,伴着极地寒流登上大陆。其中,泛性叶绿体病毒发起强势攻击,世界上75%的作物都已然因此失去光合作用的能力。至今人们尝试过各种化学分析方法和生物学建模机制,都无法探清这种病毒的结构。病毒肆虐之下,我们束手无策。”

但我,弋泠,和我的同伴,是人类尝试用物理方法剖析叶绿体病毒的第一步。他们赋予我极小的躯壳,让我能轻松地潜入植物细胞,直接探寻病毒的踪迹;他们给予我极强的计算能力和极快的信息传输速度,让我能第一时间处理和反馈所有发现;最重要的是,他们为我留下了在四维时空改变体形的开关,让我随时可以躲避其他病毒的侵袭。

地球超新纪元6242年7月11日,我和其他微型机器人一起出发,深入一株刚刚被感染的秋葵。我们沿茎向上攀爬,分成四队进入四片即将枯萎的叶片。

叶的脉络纵横交错,像无尽的迷宫,通向不同地方。随着叶绿体被病毒侵蚀,透进叶片的光线发生异常改变,刺痛我的双眼。叶脉伸展到叶缘的细胞时,我转身进入岔路,悄悄穿过胞间连丝,游进细胞内部。映入眼帘的景象让我怔在原地:叶绿体外膜上吸附有无数球形侵略者,反射恶心的姜黄色,着魔似的涌入叶绿体内,吮吸光合色素,瓦解类囊体膜,并以惊人的速度增长。当我想再次回头寻求帮助时,我猛然发现,身后的队员在叶脉迷宫里失去了方向,没有谁能与我一同面对肆虐的病毒大军。

尽管如此,我仍没有忘记启程时的那首歌,没有忘记第一次走出实验室时看到的景象,没有忘记身后人类真诚的祝福和迫切的渴望,更没有忘记,压在我肩上的重任,铸在我手心的使命。

我不再回头,以最快的速度奔向病毒的RNA后方,用我能发射远紫外光的刀刃在球形结构划出一个缝隙,侧身挤入这个姜黄色圆球,内部一片昏暗,我尝试打开夜视功能,却因病毒严实的外层包裹而无法奏效。情急之间,手中的远紫外光刃激起我的灵感。我迅速将双眼的感知范围调整至能接收更高频率光的模式,随即打开我的远紫外光灯,眼前的景象瞬间变得清晰。

然而,病毒的RNA卷曲盘绕,干扰型微粒如扬起的灰尘向我扑来,让我无法解析RNA内部序列和盘曲形式。我的心在此刻似被烈火包围,难以完成使命的恐惧像潮水一样击打着独自走在沙滩边缘的我,孤立无援的内心在瑟瑟发抖。但是,作为先行者,我决不能因此畏缩进入海洋的脚步,决不能因此迷失在没有硝烟的战争中。

这时,一丝记忆闪过我的脑海,让我记起我的终极策略——缩小到原子的尺寸,冲进密密匝匝的RNA链,记录所有序列与折叠角度。时间不允许我犹豫了,叶片外面的世界正在一天天失去夏日田野的颜色,而我行走在拯救这绿意的战线最前方。

即使我知道缩小为原子大小会让我永远无法回归正常的模样,即使我知道自己可能被病毒内部微粒压垮,但当我记起被病毒攻击的秋葵,记起林博士目送我们远征的微笑时,我毅然走近那段RNA,启动极端缩小的进程。

仿佛从无尽的混沌中苏醒。

我睁开双眼,看见无数原子规则排列的方阵,方阵间隙荡漾着粒子扰动引发的涟漪。无限记忆涌入被我缩小的大脑,我找回了最初的使命,打开我的加速器,开启记录与分析模式,从遗传物质的链端碱基开始,顺着延展的分子链,解出病毒RNA的密码。我的资料库渐渐充盈,而我的能量正缓缓减少。终于,我抵达链的末端,带着我充实的数据包。

当我低头查看能源表时,发现剩余能量已不足以亲自为研究中心发送数据,但有足够力量将信息单独发射到中心接收站。我不得不与外面的世界告别,并为他们送上我最后的礼物——已解析的病毒遗传密码,和我最后的祝福。

百里之外,科研中心里迸发出一阵欢呼声,人们为一段承载叶绿体病毒RNA密码的电磁信号激动不已,人类掌握了击败这致命敌人最强武器的建构依据。然而,信号末尾,一段细细的歌声,止息了所有喧哗——他们纷纷沉默下来,在这首诗歌中肃立深思——

一叶扁舟,薄暮清溪上漂荡,

四个孩子,双手紧紧相扣,

眼神专注,一个简单童话的模样。

天真的想象,随小舟飘摇,缓缓褪色,

童话的回声,携夕空别离,渐渐远去,

往昔的记忆,与岁月消逝,一片流光。

而那个执念仍然像曲终余韵般萦绕着我,

虽然我从未发现,

自己仍独自迷失在原子振荡的海洋。

但,我相信自己从不迷失,

因为我有最初全人类寄予我的歌谣,

因为我有最初关于夏季枝繁叶茂的梦想,

愿那四个孩子仍旧能在这个真实的童话里徜徉,

也接过我送来的火炬,

替已然在原子海洋中消逝的我,执从未消逝的希望,

让七月的晴空微笑,永远向新叶吟唱的地方……

指导老师:吕李永,毕业于安徽师范大学汉语言文学教育专业。中学一级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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